第409章-《重生之蛊布天下》
第(2/3)页
眸光裹着热度,笼在她的身上,狭窄的驾驶室里瞬间升温。
一个浪头就这么打过来了,直冲头顶。
6
宁夏木木地坐在车里,她看见窗外的后视镜里,街边缤纷溢彩的光影在自己的脸上流动变幻,车厢安静得仿佛是另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
她觉得尴尬,不是两厢沉默的那种尴尬,而是某种热烈的空气因子所带来的心神不宁。
“饿不饿,想不想吃夜宵?”他口吻自然,专心开车的间或偏眸看她,只一眼,很快收回。
宁夏默了默:“……我在减肥。”
话一出口,她恨不得狠狠捶自己一拳,为什么要说在减肥,直接说不饿不就好了……
借口如此蹩脚,她懊恼地垂下眼睛,抑郁寡欢。
叶昭觉似笑非笑,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轻瞥来的那一眼意思明摆了是“你哪里胖”。
宁夏想说减肥是女人一生的事业,但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
与其说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直接步入正题。
她被自己心烦意乱的情绪逼急了,开门见山:“你说你来向我交代罪过,你有什么罪?”
她的语气干巴巴,倒是不装了,透着股壮士出征的大义凛然。
可这时叶昭觉却沉默了。
宁夏眼睛瞪过去:“怎么,说不出话来了?”
骗子!
她早该知道有备而来的人所说的话根本听不得……
她想笑自己天真,可又笑不出来。
而她没注意,叶昭觉在这一刻工夫里寻找到路边的一处停车位,把车熄了火。
他拔下车钥匙,看着她,说:“想不想下去走走?”
宁夏一怔,抬头张望。
车停在树池内侧的自行车道里手,视线越过人行道,穿过小树林,隐约可以看见波光粼粼的湖水,湖对岸是一座高台,台上矗立着南湘的著名景点寿岂塔。
这里是寿岂公园。
宁夏狐疑地转回头,“很晚了你知不知道?”
叶昭觉说:“知道,我等了你一晚。”
宁夏:“……”
她可以肯定,他绝对是故意强调出来的,尽管他的眼神看起来十分随性。
宁夏说:“我明天还要上班。”
他眼眸清亮亮的,“小夏,我只会比你忙。”
宁夏再一次:“……”
简简单单的一句,不仅轻轻松松驳回她的理由,而且还隐晦地重新强调了一遍——他很忙,但他等了她一晚。
她忽然想起他曾经这样评价过自己——
【说话的确是一门艺术,可惜你学的似乎还不过关。】
……这么说来,他还真是艺术水平过硬呢。
宁夏想,她是不是应该给他鼓个掌?
最后,她还是和他一起下了车。
暑气早已消退,早秋的夜风凉丝丝的,吹在脸上格外舒爽。
叶昭觉找到一个下坡的入口,半腰高的的灌木之间有一条弯曲的石阶,他一只脚迈下第一个台阶,向她伸出手,“把手给我,有点黑。”
宁夏眼神呆滞:“我们为什么不继续往前走寻找正常的出入口?”
他扬起眉角:“有路在这里,怎么不正常?”
宁夏抿唇,定定地看着他:“黑,而且陡。”
他张开的右手臂抬高了些,微勾唇:“有我在,不用怕。”
“……”喂!
已过夜里十一点,周围一片寂静,马路外过往的车鸣偶尔一闪而过,像驰骋在空荡的草原。
路过行人三两只,也都是青春活力的年轻人。他们好奇地瞅一眼宁夏和叶昭觉,一个一身正装,伸手相邀;一个休闲装扮,无声对望。
好怪异的组合。
更怪异的是,都十一点多了,他们不回家,是打算进入公园里面么?
一瞬间,三人同时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男方邀请打野-战,女方正扭捏犹豫。嗯,原来如此。
宁夏听见从背后走过的三个男人突然出一串意味深长的笑声,其恐怖程度堪比恐怖片里乍响的门铃。
遇到地痞流氓了?
她神经紧绷地等三人走远,又不放心地扭头望一眼,其中一个也恰在这时回头来看她,眼神诡异,把宁夏吓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拉起叶昭觉冲下石阶,“快走。”
两边是黄土坡,从人行道通往公园小径的这段路的确如她之前所见到的那样,坡度较陡。
坡上无灯,又是背光而行,宁夏的注意力全用在看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小心翼翼,完全忽视了左手还牵着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掌。并且,还是她自己主动的。
叶昭觉默不作声,任由她拉着自己。
女孩子的手冰凉柔软,紧紧地扯着他。
风轻轻落在树梢,连坡上的白桦树也闭上眼睛不说话,天空一颗最亮的星悄然无声地落在他的心梢。
他嘴角弯起,心情愉悦。
一口气到了陡坡中央,宁夏停下来,身体侧着向后仰,视线越过他向坡顶望。没人追来,虚惊一场。
她缓缓松了口气,这时才察觉到眼下情况早已脱离正常轨道。
叶昭觉站在上一个台阶,神情笼在阴暗里,沉静的眼眸竟比潜伏在雪地里的狼还要幽亮。
囧,她把他比作了狼……
而这只狼此时嘴角是上翘的。
宁夏反应了一会,才留意到自己手里还抓着狼爪……
她赶紧甩开,可,下一秒又被狼爪反握。
“占了便宜就想跑?”他浅笑。
“……”谁占你便宜了!
偏偏宁夏耳根热,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从他今晚出现开始,从他一次次撩-拨她开始,她的大脑就已经短路了。
倘若真遇到流氓,他们朝夜半无人的公园里走,不是正好给流氓创造了下手的大好机会?
……蠢死了!
她用力挣扎了两下,挣不开。
之后,她就不动了,倔强着脸,遥望远处闪闪光的寿岂塔。
表面一副冷硬派,心里正羞窘无比。
她看着塔,叶昭觉看着她。
她不用说话,只要负责认真听就好。
“小夏。”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以免她走神,“我很想四十岁以后的回忆都用三十岁来填补。你,愿不愿意加入?”
你,愿不愿意加入?
无论是这七个字还是中间的那一小刻停顿,都让宁夏的心神随之一荡。
她呐呐地转头看他,他的眼睛里糅合了太多令她心甜意洽的东西。
而这些东西,正是她不自觉所期待的。
姜熠然察觉宁夏今晚有些异常,倒不是因为她比往常回来得晚,而是她回家后的第一句话是:谢谢。
谢什么?
他打电话让她回来路上买一盒淡奶油,她一反常态地没抱怨,反而道谢?
他将她堵在楼梯口,不急着开口说话,只是上上下下反复打量。
宁夏站得低,还得仰着头,被他盯得浑身毛,微微心虚地往后缩脖子,“你搞什么?一边去。”
“你刚才谢我什么?”姜熠然靠墙而立,一只长腿高高翘在楼梯扶手上,宁夏若想过去,除非从他腿下钻,但这举动特怂,她做不出来。
“别闹成么,我快困死了。”她抬手打呵欠,“明早七点的班,还得早起呢。”
姜熠然送她一个字:“装。”
“我真的困。”宁夏白他一眼。
“接着装。”
“……”
都到零点了,其实装的成分只占一半。
楼下的灯一路走过来都被她关了,就这样背对着空洞洞的黑暗,阴森森的。
楼梯口的一盏小壁灯劈出一方昏黄色的光亮,壁灯恰好在姜熠然的头顶上方,他侧身而立,半面清晰,半面隐藏,清晰的那张侧脸全是不罢不休的神色。
宁夏暂时还不想说什么,她态度凶起来,一口气呛声:“你说你这人逗不逗?突然打电话找我买东西不就是我下夜班你不放心么!淡奶油你会急着用?你会深更半夜的心血来潮想做蛋糕?骗小孩呢吧!我知道你关心我,让我买淡奶油只是个借口,这么晚了不睡觉也是在等我,说什么有事忙,你不好意思表达,我都懂。我和你道个谢,你心里明白就好,干嘛非得问问问。你不是傲娇大叔么,怎么现在变成憋不住的大妈了?”
这回,换姜熠然语言梗塞了。能这样转移话题,她也真够能耐。
“起开。”够能耐的宁夏抬起膝盖顶了一下挡路的那条腿,模样依旧拽拽的。
姜熠然气得冷笑,腿放下来了,话也放出来了:“指望把你这种性格的人早点嫁出去,就和看母猪爬楼梯一样困难。”
……骂她是母猪呢。
宁夏笑眯眯从他面前走过,看他一眼,“公猪也是这么想的,我看您老还是赶紧断掉指望吧。”
“……”
她回到房里,摸墙开灯,脚向后一踢,关上门。
她没有立即洗漱,而是先把自己扔到床上躺了会。
为什么要谢谢酱酒?
因为……
记忆回到寿岂公园的那个斜坡。
叶昭觉说:“我很想四十岁以后的回忆都用三十岁来填补。你,愿不愿意加入?”
她听见自己说:“我不愿意。”
虽然看不大清他的表情,但好歹也能感知到他眼神的变化,这种变化是极其细微的,她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居然能迅捕捉到。
她稳了稳呼吸,接着往下说:“叶昭觉,我没和人交往过,我曾经一度以为我不会对任何人动心,我可以清心寡欲地独自过一辈子。可是你对我而言很不一样,我也说不清楚哪里不一样,反正从第一眼见到你就把你记住了。”
她自嘲地浅笑,直视的眼眸改为低垂:“你别误会,我可不是对你一见钟情,我的意思是,你很特别,特别到不会过眼即忘。”
这些天压抑在心里的情绪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她有很多话想要一次性说明白。并且,她只说这一次。
“说实话,一开始,我对你挺无语的,我还觉得你很奇怪。我甚至想,你这种有钱人是不是出来体验民生啊,要不然怎么会住在辰良公馆,和我成了邻居。后来,我现你也没那么糟糕,我还曾忍不住羡慕过晓凡能有你这样的哥哥。再后来……”
停顿,她轻轻摇头,“我不记得了,好像真的是不知不觉间就对你动了心。不管是你笑的样子,寂寞的样子,说话的样子,沉默的样子,还是你吸烟的样子……”她轻抿唇,笑话自己,“奇怪,我明明很讨厌吸烟的男人。”她越说越低,低到再也不出声音来。
她突然很想哭,感情经历一片空白的女孩子无措又羞涩,她以为自己可以无所畏惧地将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感触一一剖白,可她现,昏暗中低头自述,静寂无人中平添出一股寂寥,仿佛这些都只是她一个人的孤单心事,仿佛永远也不会得到满意的回应。
四周太静了,静得可怕。
她重重闭了闭眼,猛地抬起头,气性骄傲:“所以叶昭觉,我动心了,可你偏偏再三招惹我。凭什么我要被你牵着鼻子走,我告诉你,要么你离我远点,滚出我的世界,要么你必须为你的招惹付出代价。”
“四十岁时回忆三十岁?为什么生活需要用回忆填补?如果我加入,你的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直到你死,每天都得是我的,我不需要你复刻回忆。”
她眼睛是瞪着的,那种为了强调而情不自禁地瞪起眼睛的目光令叶昭觉看她的眼神又微微产生了变化。
能看得出变化,却看不出是怎样的变化,宁夏的心情焦灼而难耐。
风渐渐大了,吹响白桦树三角状菱形的叶子,哗哗哗,像船篙撑起后迭起的水涛。
手还被他握着,风从掌外滑溜地窜进掌心,凉丝丝。
他扬起嘴角笑了,目光又一次明亮如星:“这就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第(2/3)页